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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你们那的男子都不看这个的吗?(1 / 1)

作品:《暴君拯救计划

洛泱泱强忍着骨子里的阵阵恶寒,将事实上发生过的事情在姬靖兰面前捋完一遍,片刻后,听到对面低低地传来极度压抑的四个字:“你个变态”。

咳咳……是重口味了些……切,那再变态还不是你干的?我只是略为艺术加工而已!

她又接着诛心道:“你可想清楚了?就算我死了,就算官府不追购,你要带着那秀娘去哪里安身立命?你二弟、四弟可以去他们母妃的莒国,你三弟可以去蔡国投奔他的外祖父……你呢?

“你去投奔你那将你送进天牢的父亲?还是隐姓埋名做一个市井小民,然后不知道哪天就要拖家带口躲避战火,甚至死于乱兵之中?……原本以你的才能的确可以去随便哪个公侯处出仕都不愁没有出头之日,但如今申公已经当着众人将你发给了我,再过几日,诸侯当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再去别国,便是叛逃!当今世上,又有几人愿意公然与申国、羿国相抗?”

少年屹立的身躯好像微微动了动,也不知是上心了,还是又憋着别的狠。

洛泱泱又重新坐下,用嘴努了努对面那张坐垫,“坐,坐,你这样站着多累。披件衣服,着凉了可不好受……不披?哎,不披凉快着也挺养眼。那个,我们打个商量,我帮你出人头地,夺取天下;你呢,好好跟着我,不要再出幺蛾子。”她又三指指天,诚心发愿道:“我保证,我对你做的事都会让你心甘情愿的……不对,是舒舒服服的……啊,总之就是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看着面前那美少年虽然表情极度克制,却又不受自主地被她激得脸颊微微泛红的样子,洛泱泱调戏得颇有成就感,大手一挥大方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这样,我们俩都先欠着对方,行了吧?那就……等你继承爵位,重回故土之日,我们再洞房!”

初秋里的气候正是怡人,驴马牲口的脚程都比寻常快些。打从姬靖兰病情好转后,洛泱泱一行拣官道一路轻装而行,颇有“轻舟已过万重山”的畅快。

这一路上,洛泱泱都是将姬靖兰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就怕他万一还有啥没琢磨明白的,又生出些大动静来。反正她的车厢宽敞,空出一半给他,再放上几卷沿途买来的书籍,不消邀请,这少年便自然而然地拿起细读起来。而且,轻易就全神贯注进去,并非为了避免气氛尴尬能做得出来的样子。哪怕洛泱泱偶尔下车骑马出去放风的时候,他也丝毫不感兴趣。

他手里拿着一卷经书,神情专注地看着的时候,端正肃穆得就像一尊通体温润的白玉雕像。这连日来的调养虽然让他精神面色都明显好转,但身量依然清瘦,常常穿一身素净的长衫,鬓发冠带一丝不苟,身姿清贵优雅。好看的眼眸低垂在翰墨间,没有与她对视时的那种或戒备或逼人的感觉,反倒是多了几分川汀岳峙的俊美,很容易让人贪心多看几眼。

那美男子养眼归养眼,可这一路上不发一语也真是无聊得紧。他唯一一次主动开口说话,就是上路第一天,管外面伺候的人要笔墨,好在书上做批注。洛泱泱偷瞧过,马车上这么颠,他居然能将不及蚊子大小的字写得如此端正俊雅。

穷极无聊的洛泱泱有日恶趣味的小心思顿起,故意在投喂他的那些书里夹带了一本坊间书写男女情爱的艳俗话本,然后一路上都佯装若无其事地看风景,实际上不时朝靖兰这边偷瞄。只见姬靖兰拿起那话本的时候,只是略微怔了怔,然后就好像连猜疑是不是某人恶作剧的心路历程都没有,马上翻阅起来,由头读到尾,神色都与读一般书无异。

洛泱泱大跌眼镜之余,打算下剂猛药,悄悄嘱咐桑梓去寻摸一本内容更加香艳生猛的明日夹带进去,然后又一个上午都美滋滋地嗑着瓜子等着看好戏。

这次的效果可还真没让她失望。

靖兰拿起那本书的时候,封面“罗帏秘趣”几个字让他的剑眉微拧了一下,但是看了看身边那堆正经书,全部都早已看完,有几本还看过不止一遍,他迟疑地摩挲了一下封面,还是翻开了这本新放进来的书。

这一翻之下,靖兰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对面的洛泱泱还没来得及偷笑,一股茶水呈喷雾状直扑她脸上身上,然后她就看见姬靖兰将手中的书一扔,弯起腰猛烈咳嗽起来。

这反应……也太大了吧?而且,就算剧情再劲爆,也不可能在第一页就这么呛人啊!

洛泱泱来不及擦脸上的水,迅速低头看了眼被靖兰扔下的那本书。一看之下她顿时觉得如果自己此刻嘴里含着水,一定也喷薄而出!那哪是什么艳俗画本啊?明明是一本春宫图册!第一页就是一对男女不着寸缕地交缠在一起,而且所有关键部位都刻意袒露在观者眼前!从那刻画得纤毫毕现、奇巧生动的画面上看,桑梓这次花了绝对不止一吊钱!

洛泱泱这时候的心里已经跳出两个小人,一个在怒斥说这玩笑对于姬靖兰这个谦谦君子来说的确是太过火了!另一个在几秒钟前看到姬靖兰前所未有的狼狈样子时已经在捧腹大笑、狂笑不已、笑到岔气、笑到满地打滚、笑到山崩水逆……洛泱泱的面部表情也几番扭曲克制,直憋到内伤才勉强忍住没有真的笑出声来。

靖兰好容易停止了咳嗽,抬头怒视着罪魁祸首。

桐花满枝的季节,斑驳的光影穿过车窗,铺在少年素净的衣衫上、胜雪的肌肤上、好看的眉眼上,即便闻不见随风潜入的阵阵花香,也让人徒添了几分醉意。那俊脸上的愠怒不伤大雅,反而这才让人感觉到少年应有的鲜活和锐利。

罪魁祸首洛泱泱愣了片刻,才想起来用袖子拭了拭脸上的茶水。

她恶人先告状地佯装莫名其妙道:“怎么?你们那里的男子都不看这个的吗?我们这里的男子,尤其你现在这个年纪的,可喜欢了,特别是由那有些名声的画师绘制的,简直就是千金易得一本难求。”

洛泱泱张臂伸出两个指头,从一滩茶水中拈起那本滴着水的图册翻看,“这本画册绘工精良,刻画细腻,体位设计大胆新颖,一看就不是凡品……哎,对了对了……你看,这里有画师的私章……‘玉人何处教吹箫’,怪不得,怪不得!原来是老箫的出品!哎,我跟你说,这定然是你这一路看过的书里面最贵的。唉,可惜了可惜了……”

“你……”姬靖兰的声音居然有些微发抖,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洛泱泱的无耻臊的。

洛泱泱把图册一放,又虚心求教道:“哎?你们那里的男子连这个都不看的话,年长以后要学些什么入门级的本事,或者同好间进行技术交流,都怎么开展的呢?非得短兵相接切磋一番不可吗?嗨,切磋归切磋,其实我觉得多看看这些也没什么不好,男孩子就是应该涉猎广一点,多涨点姿势,你说是不是?”

姬靖兰“嚯”地一声站起来,一边躬身探出车厢,一边喝停了马车,自行骑马去,不跟女流氓同一屋檐了。打后几日是洛泱泱三请四劝的,他才又勉强与洛泱泱同乘。

但是保证过不再捉弄他,这会儿就没什么乐子了。于是洛泱泱又要求姬靖兰读书她听。少年的声音是那么的磁性动人,而书的内容又是如此的了无生趣,洛泱泱往往听不到两页就靠着犄枕倚下眯瞪了,再读两页就干脆睡死过去。这下好了,图清净的得了清净,怕无聊的不再无聊,求仁得仁,一下子解决了两个人的烦恼。

一行人就这样晓行夜宿,晃晃悠悠,不出一月就快到达陵州了。在离城还有百里处,陵州派来的车马仪仗已经在驿站等候。众人换过符合身份礼制的行头,再浩浩荡荡地入城。

从城门口通往郡主府的大路早已提前清道,车队所经之处再鸣锣开道。羿国民风最敬鬼神,不少百姓远远看见仪仗得知这是大司祭风妤郡主入城的车驾,纷纷拜倒在路旁敬畏地祷告,还有争相奉上鲜花贡果的,那派头跟大部队得胜回朝大张旗鼓夸耀国力时比也相差无几。

入城这日,洛泱泱的八宝琉璃车里只坐着洛泱泱一个人,姬靖兰骑着马跟在队伍里。他看着那些望风拜倒的百姓时,想到风妤郡主的妖术对妫都子民是如何狠毒,内心自是极为不赞同。

这时身边传来桑梓的声音,像是在跟旁边一个新来的仆从介绍情况。

“哎,你看,百姓们多敬重我们郡主!自从郡主担任大司祭以来,我们羿国连年风调雨顺、物阜民丰,百姓们个个都巴不得请一尊我们郡主的雕像供在自家神龛上呢,嘿嘿嘿……”

桑梓又顺着那人的目光望着那辆渐渐要被百姓投来的贡品填满的马车,“你说郡主府上什么没有?什么样的奇珍异果她吃不上,什么样的宝树仙葩她养不起?她收民间百姓家的这些个瓜果鲜花的,就不嫌碍事吗?

“哎,要说还是咱郡主想得周到,最近,郡主想了个法子,就是将这些贡品啊都转送去城郊的安养院了,而每个上贡的百姓都会获赠一道平安符,这不既成全了百姓们的心意,又积了阴德,各得其所了吗?瞧他们那表情可开心了。”

车上那两个家将果然不停地从一口布袋里取出一张张折成角的黄纸分发。

桑梓说着说着,自己还小声感慨起来,“哎呀,郡主真是长大了,最近行事作风越发让人敬重了呢。”又敲打道:“你呀就好好干吧,别听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鬼话,什么睚眦必报、心狠手辣那都是对有异心的人,你要是忠心不二,福气都在后头呢……”

姬靖兰转头看了看那正在垂首听着桑梓指导的人——身材英武高大,面部轮廓硬朗,双眼有神,虽然只是侧脸,但是很容易认出就是那日潜入他房间自称是辛卫的人。只见接下来桑梓再说什么,辛卫都只是垂眸地应了,再无甚特别。

这一路上其实姬靖兰数次跟此人照面,但是他无非都是自顾尽职或者对他恭谨地行礼,目光中没有任何异样,仿佛那日潜入他房间查探的事从未发生。姬靖兰也不多放在心上。

从前在风云诡谲的宫中,他身边被人插暗桩、下毒手的事早见怪不怪了。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辛卫多有可能是风妤或者其他什么别有用心的人安排的,见无机可趁又按兵不动了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