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庄，正院。

柯聿检查过后，语气笃定的道：“确有中毒的迹象，好在这毒并不致命，只是时候久了会让人丧失神志。”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许怀青仍有种两眼一黑的感觉，中毒可轻可重……

“此毒可能解？”李翧面不改色的问道。

柯聿眼底闪过一抹讶然。

虽是他中毒不深，此时还能保持神思清明，同样需要异于常人的意志力。

“此毒并不难解。”柯聿回道：“只需剜去腐肉，涂上外用的解药，再配合内服，五日后便可彻底清除。”

李翧微微颔首。

说话间柯聿去拿过了药箱，用清水净了手后，开始替李翧清理伤口、重新上药。

别的倒还罢了，只是要剜去腐肉，着实要费些功夫。

“麻药不必用了，等下我还有事。”李翧见柯聿手上拿着纸包，猜到里面的粉末是麻药，出言拒绝。

即便柯聿可信，李翧仍是没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柯聿虽是觉察出他气度不俗，猜他必是个权贵之流，但自己向来不理俗事只一心扑在治病救人上，也并不想深究。

不过……柯聿闻言扬起一边的眉毛，自己的医术不容人质疑。

“您也太小瞧在下了。”柯聿胸有成竹的道：“这药只会让你伤口处暂时失去知觉，并不影响脑子。”

李翧没再反对，算是默许了。

好在柯聿的医术确实配得上他的傲气，不过一刻钟的时候，从敷麻药到清理伤口再到包扎好，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疼痛也果真并不明显。

“再过一个时辰，等到麻药后劲儿过了可能会疼。”柯聿扬了扬眉，道：“那时才需要忍耐些，别乱动崩坏了伤口。”

李翧微微一笑，淡声道：“多谢柯大夫。”

许怀青在一旁胆战心惊的看着在天子面前口无遮拦的柯大夫，不过既是没点明皇上的身份，倒不好跟他讲规矩。

幸而皇上还是有惜才之心的，应当不会跟他计较。

“我这就去开方子，你们这里有没有会煎药的？”柯聿收起自己的药箱，还在絮叨着：“总不会都要我一个人来罢？”

许怀青立刻接过话来，“柯大夫，我这就安排人去帮你。”

待到许怀青和柯聿离开后，李翧让周围服侍的人都退下了。

他先打开了从行宫送来的折子。

自他“失踪”后，辈分、威望最高的宁王李珵出来主持大局。李珵以不能动摇人心的理由，立刻封锁了消息，调动近卫营的人去寻找。

连续两日没有结果后，他又写信召来了此次并未伴驾随行的羽林卫统领许怀青，带领羽林卫去寻找。羽林卫是天子近卫，且俱是精英。他这样做看起来合情合理，可隔了两日便足够耐人寻味。

皇子们的表现也格外耐人寻味，大皇子李泓衡急于担起“长兄”的责任，跟宁王的人走得很近；二皇子李泓翊和五皇子李泓谨没有急于出头，日日跟着众人一起寻找。

李翧看折子时眉眼间的神色没有一丝波动，细看去竟隐隐有些冷酷。

宁王李珵的那点心思在他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若想悄无声息的料理干净并不是难事。

他此举不仅是为了处置宁王更加名正言顺，更重要的是要历练皇子们。

皇子们出生时，他已经是手握重兵的亲王，皇子们自小便没受过什么挫折。他们自幼文有大儒教导、武有久经沙场的大将指点，往日里纸上谈兵时，亦是头头是道。这一次他放手，让他们自己去面对。

如果这点应对能力都无，何谈将来担起偌大的江山社稷？

即便都不争气，他也会早做打算。

余下折子是汇报宁王之事，与宁王有勾结的朝臣，何人该除、何人暂且留着，何人可用……

李翧下笔没有丝毫停滞，很快将书案上的折子写完了朱批。

此时他眉眼间才浮现出一丝倦色，伤口果真开始疼了起来。他起身走到房中的软塌上坐下，准备小憩片刻。

李翧像是想起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墙角的时辰钟，距离柯聿给自己包扎好伤口，正好过了一个时辰。

看来凌晔说的没错，柯聿果然是个人才，也确实性子疏狂。这样的人才若平白放走，是有些可惜。

忽然，有脚步声从外传来，很快帘外响起许怀青的声音。“主子，有消息了。”

李翧淡淡应了一声，语气如常的道：“进来。”

许怀青进来后特意观察了一下天子的脸色，见并没有特别难看，才低声回话道：“皇上，那位姑娘的消息全都查清楚了。”

这里不比行宫周围繁华，零星分布了些庄子，查到底细并不难。

“这位姑娘名叫顾昭，是安阳侯府的表姑娘。”许怀青将手中的信递给了天子，小心翼翼的道：“她因着些缘故到了安阳侯夫人张氏的庄子上暂住……”

听他说话吞吐，李翧已经察觉出异常来。

今日前去调查的是天子暗卫、羽林卫中的精英，短短时候已经将事情前因后果查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