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前夕(1 / 2)

作品:《琴酒的育儿与领导力提升准则

虽然琴酒认为只要自己能够完全恢复,对付赤井秀一就并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情,但是比起嗜血,他内心更加冷静的一面告诉他,趁赤井秀一离开日本之前杀掉他似乎是个更省时省力的选择。

既然贝尔摩德的人已经能弄到赤井秀一的航班信息,提前狙击他看来也并非难事。

当然,他只是这样想一想,并没有在表情上流露出这种意图,毕竟梅洛——或者说是站在梅洛身后的boss——显然对赤井秀一有了某种计划。虽然平心而论,在这类事件上“猫派”们玩脱的可能性似乎总是更大一些。

但是梅洛不知道怎么再一次读心似的猜出了他的心中所想。

于是梅洛笑眯眯地说:“现在的主要问题在于,赤井秀一的事情并不只涉及到他自己,跟他身后错综复杂的政治势力有很大关系……这样那样的吧,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晚上等boss打电话来可以问问他啦,他会跟你解释的。”

琴酒忍不住问:“……晚上打电话来?”

真的,他本不太想用这个语气说话,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大概跟伏特加冲进他的安全屋对他大喊“大哥!朗姆叛变了!”之类的事情之后他会用的那种语气差不多,简而言之就是听上去非常恐怖的语气。但梅洛自然不可能明白他的纠结之处:毕竟梅洛不可能知道,他上次跟boss见面的时候boss的手都冲他的下半身摸过去了。

琴酒受过的残酷杀手训练教过他应该怎么应对跟自己发生了超出——超出“正常”这个概念他妈的很多——的关系的顶头上司吗?没有。

然后梅洛就说这个顶头上司还要打电话过来。在琴酒完全没有准备好的时候。

(他在濒死的时刻曾经下定过某种决心。但是如我们所知,当人脱离死亡的阴影之后往往会忍不住再次退缩)

梅洛一脸无辜,无辜到会令一个有道德感的人感觉到他们在谈论的事情是一种罪恶。他说:“对呀,他之前不是常常晚上打电话给你吗?现在你已经醒了,他肯定要打电话过来的吧?别以为我是小孩就什么都不知道哦。”

琴酒:“……”

他还想说点什么,但是一阵预料之外的声响打断了他的对话:随着一阵清脆的、高跟鞋鞋跟敲打地面的声响,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穿白大褂、把红发在脑后高高地挽成发髻的女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哇哦。”梅洛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音节,不知道怎么,他好像往琴酒身边缩了缩。

这女人在病床边站定,严肃地打量了琴酒一番。

“琴酒先生,”然后她这样说——用英语说——在“琴酒”这个代号前头加个“先生”的前缀听上去还挺奇怪的,“我是boss的私人医疗小组的负责人尤维塔·迪布瓦,也是你的主治医生。”

这句话透露了很多信息——多得有点吓人了。比如说,这解释了琴酒注意到之后一直没有问的那个问题:为什么他现在并不在组织资助的那家医疗机构里。如果boss要把医院的医疗团队换成自己人的话,这倒是得以解释一切。

但是这仍旧不能让这个场景显得没那么超现实,他面前这女人显然不会说日语,说不定是从欧美的某个国家千里迢迢飞过来的……boss把自己的私人医生派过来救治他这件事本身就很超乎人的想象。

毕竟琴酒能意识到在日本这片土地上调动boss在别的国家的人马的危险之处……说实在,他并不天真。

当然,boss做过类似的承诺,他当然说了“我会让你好起来的”这种话。

可那其实是没有必要的。因为一个自私的爱人其实并没有让自己所爱的人必须保持继续做一个杀手的身体机能必要,一个自私的爱人只要能保证对方可以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就好了。保留那些受伤留下的、不可逆转的肢体伤残可以让对方永久性地脱离杀手这种危险的职业,有的人甚至会觉得这样再好不过。

难道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人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伴侣日复一日地陷入危险之中吗?人们会把自己珍爱的物品锁在只有自己知道密码的保险柜里,这也是同样的道理。

(更不要提,boss甚至连自己都承认自己是个控制狂)

所以,之前在琴酒的预计中,如果他最终答应了boss的示爱,他是很有可能会面对“被对方像是对待普通情人那样安全地养在某地的大宅中”这样的未来的。至少在他活过的这些岁月之中,他看到过不少委身于自己组织的领袖之后被圈养起来例子,这类事情在遵循着丛林法则的黑暗世界并不少见。

但是boss显然没有打算这么做。

而梅洛似乎是没有察觉到琴酒略有些复杂的心绪,他只不过是用手肘戳了戳琴酒,小声说:“尤维塔对你报出这么些头衔只是为了向你说明她超——级专业,吓唬你必须得听她的话。”

“梅洛,请您闭嘴。”尤维塔彬彬有礼但是又异常凶狠地说,她转向琴酒,补充道:“这孩子有怂恿我腿部骨折的病人逃出医院去看音乐剧巡演的前科,所以他向你提出什么提议都请你不要听。”

“她说的那个病人是贝尔摩德。”梅洛继续小声补充。

琴酒:“……”梅洛的生活还真是出乎意料地多姿多彩。

“放心,我能做出这种程度的判断。”片刻的欲言又止之后,他说。

梅洛扁了扁嘴:“喂!”

尤维塔完全无视了这个小孩,她点点头,然后说:“那么,我们现在来谈谈你的伤情。”

视频结束了,屏幕猛然黑了下来。

茱蒂怔怔地盯着电脑,她不知道在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好,她甚至有点不敢再去看赤井秀一的脸——某些事情就要发生了,她心里有这样一个声音很清晰地说道。就好像炸弹的倒计时即将归零,瞄准镜已经锁定了猎物而狙击手正准备扣下扳机……某些事情就要发生了。

下一秒,赤井秀一就伸手拔掉了插在电脑上的移动硬盘,顺手关掉了电脑屏幕。

茱蒂有点茫然地抬起头来,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中甚至都听不到什么感情,她感觉自己如同踩在软绵绵的云端上,一切如同幻境一般;可她开口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因为肌肉牵扯的缘故,脸侧的那些伤疤隐隐约约地疼痛着,这可悲地证实了他们面对的一切依然是真实的。

她小声说:“……秀?”

与此同时,甜美的女性声线开始用日语和英语反复播报开始登机的广播,被清晰地念出来的航班号正是他们准备乘坐的那一架。

然后茱蒂听见赤井秀一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茱蒂,”他的声音听上去非常镇定,残酷又冷硬,“你需要按照计划返回华盛顿,如果他们问起的话,不要告诉他们你看过这段视频的事情。而如果他们因为我没有返回的事情对你抱有疑虑,你可以告诉他们说你已经劝说过我了,但是——”

茱蒂当然知道赤井秀一所说的“他们”指的是谁。

她也知道他们回去以后将会面对什么,她并不是个天真的小女孩了。

“你打算留在日本吗?你不打算回华盛顿了?!”茱蒂的声音猛然提高了一些,然后她慢半拍地意识到了大厅里其他候机的乘客已经纷纷向他们的方向看过来,她不得不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你有没有想过在总检察长办公室打算对此事进行立案调查的时候抗命,他们会怎么看待你?詹姆斯已经……詹姆斯已经死了,你觉得如果你不回去,他们会选择让谁承担责任?”

除詹姆斯·布莱克之外,这个任务毕竟还有个精于制定行动计划的次级负责人。

赤井秀一眨了眨眼睛,这是一个十分缓慢的动作,茱蒂都能看见他眼里那种浓艳的绿色在冷冰冰的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