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少奶奶视而不见，假设她现在就为宋舫说情，宋舫必然觉得一切都是她应该做的，他依旧没有独立思考的意识。

唯有等他学会独立思考，与她商量，她该怎么做来扭转他的困境，她才会有所作为。

宋舫手法笨拙给宋太太布菜，刚开始险些把香菇排骨面倒在宋太太身上，难得的是宋太太没有发火，他初以为宋太太早上拿东西砸他是起床气，慢慢他就发现，每当妻子低头，宋太太就会冷眼看他，妻子一抬头，宋太太立马换上笑颜。

两幅面孔的转换，堪比丝般顺滑。

原来母亲在他面前极为克制，私下里对妻子才是真面孔。

宋航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待俩人吃完，他木木坐下，过了好一会也不见人来收拾碗筷，再添上新鲜的早饭。

他到外头随便抓了一个丫头询问，为何还不把早饭送来，丫头早上见识过少奶奶的壮举，知晓少奶奶脑袋不比平常，耐心解释道：“非是奴婢偷懒，而是太太没有吩咐，奴婢不敢擅做主张，还请您将就些。”

“……”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宋舫看着残羹冷炙，自小精细惯了，实在没勇气动筷子，偷偷溜回他们住的西院，平日常见的点心却不见踪影，问了才知是太太怕少爷用了点心不肯好好用早饭，点心只许午时以后上。

这回他轻易看出其中用意，早饭不给吃，点心不许上，硬逼着人吃剩饭，羞辱人格。

手段不算高明，却是见血不见刀。

时浓满面春风归来，见宋舫成了竹竿上脱了水的菜，也不去安慰他，人总要学着自己成长。

宋舫左等右等不见妻子开口，忍不住问：“我娘那般对你，你是如何做到不计前嫌？我可告诫你，她是我们的娘，即便有再大的错，我们做晚辈的也该包容。我娘不……”

“你娘不容易，我娘就很容易？”时浓打断他的话，“你娘不容易，你叫我事事顺从，时时恭敬，早晚伺候；我娘不容易，我只想自己好好对她，从未想过让你孝敬。”

“你嫁进来，就是咱们家的人，出嫁女只管公婆，娘家自有兄弟照顾。”

“你们家有把我当自家人吗？”

宋舫不说话了。

时浓有些心冷，本以为经过今早这一出，他该对他母亲有个深刻认识，不曾想还是老样子，依旧不分对错护着他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