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晚安。”

床头灯在织田作之助那方，他没有关，静静注视面前的人，对方露出的耳朵已经红得滴血，两人身上散发出的荷尔蒙充斥着室内，带着他也有几分无措，等回过神时，旖旎的氛围已经蔓延屋内。

感受到灼热视线的零五七：“……”

“织田君！”零五七翻身面对他，气急败坏道：“你故意的吧！”

织田作之助不解道：“我故意什么？”

零五七无话可说，他拍了拍对方的脸，屋内仅亮着的床头灯将两人笼住。织田作之助握住对方的手腕，手顺着手臂进到袖里。

……

零五七望着突然变温热的灰蓝双眼，与往日不同，上面蒙上一层了雾气，那双眼看起来更加不真切，却偏偏带着几分锐利，能把人温柔地带入那片湖中，湖面上的冰慢慢融化，他被带入湖中央，等回过神来，已经被拉入滚烫湖底，再也无法逃脱。

吻落在他的眼帘。

零五七红了眼眶，他紧紧抱住对方，想要灵魂也一起相融，想要一直坠入那深不见底的深渊，就算死亡、就算灵魂消亡也没关系。

“五七君。”织田作之助抹去黑发青年眼角的泪水，他们额头相抵，“不要哭。”

“只是生理眼泪。”零五七搂着织田作之助的背，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逐渐与对方相融。他那停止的时间开始流动，从此之后，他的时间连同面前的人一起同步。

等时间停止，也是他死亡之时。

他可能是疯了。

没有记忆的他，竟然能对仅仅见过十天的人爱得如此热切。

他一定是疯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爱，能够刻入灵魂之中，能够让他此刻感受到灵魂的疼痛呢？

他们已经疯了。

竟然能够为了那虚无缥缈不存在的记忆，献上彼此的全部，跨越时间付出生命的代价。

“对不起。”

“啪。”

零五七拍了一下对方的背，“你这个时候道歉简直就是欠揍。”

“唔。”

他又咬住对方的肩膀，“给你的惩罚。”

“是吗？”织田作之助撑起身，他望着身下的人，低声说道：“系统开了结界，我们再来一次？”

回应他的是热情的吻。

05

伏黑惠和津美纪见到零五七时，是在暑假的第一天。

他们每年暑假都会来织田作家避暑，倒不如说，这里是他们的第二个家。

“哇，海胆头！”零五七端详伏黑惠的面庞，“长睫毛！！！”

伏黑惠：“……”

为什么又来了一个不靠谱的大人？

想到没钱就回来蹭吃蹭住的伏黑甚尔，还有看似靠谱实际上也很皮的夏油杰，以及尤其不靠谱的五条悟……

伏黑惠只觉得心累。

他身边唯一靠谱的大人就只有大叔。

至于影山茂夫和齐木楠雄，前者是实力靠谱，但某种程度上也是容易得罪人的类型，后者是不得不逼着自己靠谱，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不靠谱。

织田作之助更别说了，自从伏黑惠见过他写不出稿的状态后，已经对织田作之助大大改观，果然写小说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奇怪。

十四岁的伏黑惠已经不再奢望自己身边有正常人。

伏黑津美纪倒是很开心，连忙恭喜织田作之助，便和零五七聊起了天。伏黑惠听着几个人聊天，当他得知零五七是织田作之助的对象时，他没有想象中的震惊，反而觉得理所当然，他总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觉得安心了。

“今年暑假想去哪里玩吗？”织田作之助问津美纪：“明年幸介和你就要考试了。”

“都可以。”伏黑津美纪看向零五七，问道：“看海怎么样？”

06

齐木楠雄站在沙滩上，望着大海。

这里是织田作之助租下的一片海滩，大家结束考试打算在这里放松三天。

七个孩子，再加上菜菜子和美美子，还有刚巧来做任务谈事情的夏油杰和五条悟。

十几个人。

他开着结界屏蔽器，屏蔽掉了自己方圆一米的心音，躺在沙滩椅上吃着咖啡果冻。

他最先来到织田作之助家里，见到零五七时，就听见了那两人扑面而来的心音，心音的具体内容他恨不得自己这辈子没听过。

不过他见到零五七时，那股熟悉感油然而生，以及从心底生出了对面前的人的抵触。这种抵触感，与异能特务科找他办事顺便让他帮忙瞬移时的感受十分相像。

不过看织田作之助和零五七两个人完全就是笨蛋夫夫的模样，他倒是有种朋友终于能过得幸福的安心感。

“没想到织田先生会谈恋爱。”夏油杰帮忙准备烧烤食材，对零五七说：“我以为他会单身一辈子。”

“是吗？”零五七故作夸张地说：“一切都是命运啦~”

“命运？”五条悟戴着眼罩也能看出零五七身上的不同，他口不择言道：“你们谁是上面谁是——”

夏油杰顺手把手中的土豆扔过去，土豆顺着五条悟的头被无下限弹开，稳稳地落在零五七手中，而后被捏碎。

夏油杰调节气氛，“悟，这种事一看就知道。”

零五七：“……”有点生气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不解道：“五七君你们都是情侣了，怎么还会在意——”

“你这个羽毛球头。”零五七皮笑肉不笑，“你们故意的吧？”

“诶嘿，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呢？织田作和我们都多少年的交情了，身为朋友关心一下怎么了？”五条悟说得义正言辞，“真是惊讶，织田作竟然会一见钟情，毕竟他那种闷葫芦一样的天然性格适合慢热，再怎么说也要认识个一年多才会在一起吧。”

“这不正是说明我们一见如故，我和他是真爱。”零五七将土豆扔给五条悟。

“是的。”

织田作之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零五七一个激灵，他立刻躲到一旁路过的伏黑惠身后，“惠！我觉得我得多和你们交流交流，我带你们去吃雪糕吧。”

伏黑惠一脸茫然，但有雪糕吃，他还是跟零五七走了。

“不好意思，他害羞了。”织田作之助处理零五七剩下的蔬菜。

五条悟：“……”

“杰，我有一种火大的感觉。”

夏油杰点点头，“这就是硝子说的，被迫喂狗粮的感觉吧。”

07

凌晨。

零五七披上一件单薄的浴衣，光脚踏入沙滩。冰凉的海水冲到脚踝又退了回去，零五七踢了踢一旁的贝壳。

“怎么不穿鞋？”织田作之助走到他身旁，揽住他的肩膀。

“想看海。”零五七望着海平面逐渐生出的一点橙红，“顺便看看天。”

他蹲下拾起海里的螃蟹，“再顺便抓点食材？”

织田作之助眼底染上笑意。

海风不断地吹着，带着湿湿的空气，零五七熟悉地眯起了眼，他说：“我从来没有感到这么轻松过。”

织田作之助应着。

“这几天遇见的人越多，我越想找回记忆……”零五七将在手中挣扎地螃蟹放走，他望着对面一直注视他的人，“这样是不是很自私？”

织田作之助望着远方的红点在天空渐渐晕染，深蓝的夜多了几朵橙黄的云。

“不，你想找就去找，我陪你。”

“那你呢？”零五七问：“织田君你想找吗？”

“你在我身边我就很开心了。”

织田作之助说得毫不犹豫，语气却稀疏平常，分量如此重的一句话，落在心里时反而比想象中的还要轻。

仿佛对面前的人来说，这件事理所当然一般。

零五七问：“那如果我说不想找记忆了呢？”

“那就不找。”

“你这样不行，不能放纵我。”零五七指着大海，“如果我此刻想要跳海呢？”

“我陪你一起。”

“这可不行。”零五七摇摇头，“孩子们会伤心的。”

“是吧。”

织田作之助嘴角弯起不大的弧度，灰蓝的眼中装着零五七的身影，“我相信你，所以你做什么，我都能陪你。”

海边的浪没过脚踝，拍在一旁的岩石上，溅起的水花狠狠地打在零五七的心上。

他恍惚想起，在他诞生之时，他问过他的老师，什么是爱？

那些老师却从未给过他任何准确的答案。

可此刻，他忽然明白了。

“原来如此。”

“什么？”

“没什么。”

零五七挽住织田作之助的手臂，一只蝴蝶顺着海风落到两人之间，金灿灿的光从海面生出，顺着海水落到两人身上，仿佛披上一层巨大的纱。

温暖萦绕在两人之间，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