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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无缘无故又挨了顿训(1 / 2)

作品:《女信使

见这位周姑娘毫不避讳,拿起来就往嘴里塞,小厮吃了一惊,“这这这”个没完。

周牧宜给自己倒了杯茶,灌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反正陆巡按也没吃过,扔了多可惜,不如让我做个净坛使者。”

她运筷如飞,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八仙桌上摆着的那些点心菜肴就去了大半。

见糕饼还剩了不少,她从袖中抽出一张白净的丝帕铺在桌子上,将点心整齐地摆好包起来,准备带回房中慢慢享用。

小厮看得目瞪口呆,又不知道该不该出言阻止,还没等他纠结完,周牧宜已经将点心送回房内,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步态轻盈地回来收拾盘盏碗筷。

“周姑娘真是……节俭啊……”小厮喃喃道。

“小哥,你不知道,这些点心关键时刻能救人性命呢。”

周牧宜抓起一块抹布,用力擦着桌子。

见小厮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她继续道:“小哥,你应该没出过远门吧?”

“小人长在苏州城,最远只去过应天府句容县我姨母家。”

周牧宜走到水盆边将抹布浸湿,搓了两下:“句容县里苏州城不远,你在那边又有亲戚,去了就能吃上热乎的饭食。我之前做驿卒的时候,并不是日日都能按时吃上饭的,要是马匹在半道上出了岔子,就更难赶到下个驿站了。”

她拧干抹布,又回到八仙桌前擦起来:“我第五次外出公干去的是处州府的括苍驿,要先到浙江台州府,再南下至温州府,最后从青田县的芝田驿进山,绕行许久才能到处州。

“那里山高路险,全是峻岭丛林,野草长得又快,上月走出来的路,下月就连车辙的压痕都瞧不见。”

“那岂不是会迷路?”

“正是。”周牧宜点头道。“那会我刚开始递送公函,什么也不懂,热血一上头便进了山,连口水都没带。结果在那山上绕了整整两日都出不去,饿得头晕眼花的。那里虫蛇又多,摸不准什么能吃,什么不能,逼得我差点去啃树皮。”

她停下擦桌子的手,望着门外叹了口气:“要是当时我能随身带点糕饼,何至于饿成那样?”

“你做事冲动,与带不带糕饼有何关系?”

听见那把绵里藏针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周牧宜脸色一僵,心下叫了声不好,果然望见陆烟客迈步而入,跟在他身后的陆茗抱着他刚刚脱下的乌纱帽。

周牧宜心不甘情不愿地屈了屈膝,小声道:“我若是带了糕饼,便不怕在那林中耗上几日……”

“这件事看上去是你没有带上足够的吃食,但细细想来,其实是你在进入陌生地界时,没有半点避险的心思。那次是没带糕饼,若换了其他寒冷之地,或许就是没能带足衣物。”

陆烟客缓步走到桌边坐下,冷眼看着她道:“归结来看,就是你做事太过冲动,考虑不周的缘故。”

周牧宜咬着牙一声不吭。

她本想插着腰大声告诉他,自己在递送公函的时候吃过好几次亏,早就不是那个莽撞的小孩子了,但一想起前几日为抄近道翻灵岩山的事,话没出口便自觉理亏。

其实这纨绔说得不错,自己性子外放,有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当下便去,极少考虑后果如何。

可他说话的语气和方式太过直接,自己眼下又没犯什么错,不过提起一件早已过去的旧事,竟也被他拿住不放,絮絮叨叨教训了这许多。

她心下有些不悦,但觉得陆烟客虽然嘴欠,说的道理却是通的,憋屈的情绪无处发泄,只好拿着抹布在那张八仙桌上使力。

“你对桌上的漆色不满意?”

“没、没有啊,这绛紫色挺好看的。”

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陆烟客示意小厮倒杯茶来:“我看你那么用力擦这桌子,还以为你想把上头的漆拿布刮下来,若是真要重新上一遍色,我可不出这钱。”

周牧宜连忙住了手,走到水盆前将抹布扔进去。

我好心好意给你收拾偏厅,不过是擦桌子的时候用力了些,这都要被你讥讽一番?

她倏地一转身,想质问对方为何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又记起自己如今负债累累,只好忍下一口气,端了水盆低头跑出偏厅。

她撇着嘴捞出抹布拧干,恨恨地将盆中水泼在杂草丛上,站在原地猛跺好几脚,还是觉得委屈得很。

这个陆烟客,怕是在官场上事事不顺,才会故意把我诓来官舍,好有事没事就抢白我两句出出闲气。

她越想越是不爽,那块抹布被她甩了又甩,拧成个麻花。

“周姑娘!”

陆茗忽然跑来,满脸歉意道:“公子今日去了官衙,本以为能得些台州府海寇的消息,结果什么都没有,心里多少积了些气。刚才多说了姑娘两句,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果然是官途不畅,找我出气。

周牧宜右手一甩,将那麻花状的抹布抖得平整了些:“罢了,我们做下属的,还能计较主子的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