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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为何不去投军?(1 / 2)

作品:《女信使

正要上马车的陆烟客听见这句话立即停住脚步,回头一看,只见一名三十出头、高大壮实的男子从车后转出,那人着一身靛蓝行衣,黝黑的脸上双目精亮,却满含嫌弃地盯着自己。

“这位相公认得本官?”陆烟客道。

精壮书生嗤笑一声:“品阶不大,倒是爱拿腔作势。陆巡按不在南直隶待着,为何非要调任浙江布政司?又是使了何种手段调过来的?!”

坐在车内的周牧宜听见这人张口就是一通连讽带刺,忍不住从车厢中钻了出来,正色道:“你是何人,做什么诽谤中朝御史!”

“好极!好极!”精壮书生看见周牧宜不怒反笑。“听闻陆巡按极爱一名出身驿卒的女子,到哪里都要带着。我原本还不信,今日一见,倒真如传闻所言!”

他眉目一凛,指着陆烟客喝道:“你身为中朝御史,外出公干居然还带着女子相随,难道就这般色气熏心?!”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周牧宜冲到他面前大声道:“陆大哥与我已定了终身,今日出门乃是要为我寻药。你既然连巡按御史都认得,想来素日里观察入微,记忆惊人,难道就不能费心瞧瞧,我们坐的这马车与寻常人家所用的很是不同?”

精壮书生一愣,见周牧宜在日头下仍旧穿着初春的厚实披风,脸色极为苍白,迟疑着扭头看向马车,只见窗户和车厢门都被棉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坐在车中之人像是不能吹风一般。

一时间他有些困惑,想不通陆烟客究竟是被女色所迷,还是真的要为这姑娘求药,思索片刻后道:“此事暂且不论,陆巡按我问你,义乌矿夫械斗一事,你管还是不管?”

“自然要管。”陆烟客肃然道。

“那你方才为何要走?”

陆烟客语调沉稳:“想必你方才也看见了,聚在山脚下的矿夫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个个都带着木棍刀斧,若你和家眷同到此处,可否会不顾他们的安危,非要留下来一探究竟?”

“这……”精壮书生被问得语塞,甩甩衣袖道:“我早就听闻你一向巧言善辩,谁知道这是不是你的托辞!”

就在这时,周牧宜突然开口:“这位老爷,你孤身到此地,既认识陆巡按,又知道那些矿夫械斗之事,想必也在中朝为官吧?我不怕械斗,不如我们一块去瞧瞧,如何?”

精壮书生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身染重病的弱女子居然有如此胆识,见了这般械斗场面竟丝毫不惧,还说要过去看看。

陆烟客却神色一变,拉住周牧宜急忙道:“那是械斗,你怎可如此冲动!”

“陆大哥,从前我日夜兼程递送公函的时候,什么凶险没经受过?”周牧宜面色轻松。“我与这些矿夫无冤无仇,他们不会对我下手。再说了,若真打起来,你赶紧带我逃跑不就行了。”

陆烟客仍旧很是犹豫,那精壮书生见他如此,没好气道:“民怨沸腾得如此,你们两个还在这里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呵!而今真是什么人都能做官了!”

他衣袖一甩,大步流星地朝山脚走去,周牧宜连忙拉着陆烟客缓步跟上。

所幸矿夫们还没正式动手,只是站在两边搜肠刮肚地痛骂对方,见一名精壮书生突然靠近,纷纷止住了骂,疑惑地窃窃私语起来。

没等他们开口,又望见一男一女慢慢走来,方才处州矿夫中领头的大汉疑惑道:“你这客商怎么还不走,过来做什么!”

“客商?!”精壮书生盯着陆烟客冷笑一声。“他哪里是什么客商,他是新调任的浙江布政司巡按御史陆烟客!”

此言一出,两边的矿夫们顿时炸开了锅,又开始了新一轮痛骂。

“你们这些义乌人真不知耻啊!打不过我们就找官老爷帮忙!”

“呸!我们义乌矿夫都是铮铮铁汉,从来不知道‘报官’俩字怎么写!这什么陆巡按一定是你们这些处州来的王八蛋偷偷叫来的!”

“分明是你们!”

“明明就是你们!你不是还唤他作什么客商吗!还想抵赖!”

眼看两头吵得难解难分,精壮书生气沉丹田大喝一声:“住口——”

可是矿夫们哪里会听他指挥,犹自喷个不停,手中的木棍刀斧也跃跃欲试,似乎下一息就要往人身上招呼。

见势头不对,陆烟客快步上前站在矿夫们中间,还未开口,矿夫们却忽然冷静下来。

这个官老爷好像跟其他的不太一样啊!

我们个个都拿刀动杖的,马上就要干起来了,他居然这么不怕死,还跑到我们中间来站着。

如今的朝中官员,都这般勇猛了?!

精壮书生见了这一幕也不由地一愣,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以为的那个胆小怕事陆巡按,竟然根本无惧刀斧。

如此一对比,方才自己的大吼似乎不够霸气,很是落了些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