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厘思忖两秒，“不用，有谱就差不多了。”

“哦，”宋珞霏唇角轻勾，“自信。”

江厘的自信就该理所当然，因为她的确是有实力作为依仗的。

第二趴演出还没开始，江厘提前去熟悉这边的架子鼓，宋珞霏站在一旁看着江厘老练的调音手法，手肘碰了下时隅手臂，“她会架子鼓，你不知道？”

时隅身处的位置偏暗，摇摆的灯光投过来时，没来得及赶上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他很淡地说：“知道。”

宋珞霏偏头，端详起时隅的神色，强灯光束未至，这里实在暗，衬得他本就漆黑的瞳愈发乌沉。

片刻后，宋珞霏收回目光，轻声一笑，什么也没再问。

半个小时下来，江厘基本十拿九稳，不过她莫名觉得这曲谱有些似曾相识。

但这种熟悉感使她更加得心应手，演出开始前，江厘胸有成竹道：“放心唱，我很可靠。”

程嘉年背上吉他，把主唱位置让给宋珞霏，闻言回头温和笑了笑，“嗯，都相信你。”

宋珞霏摘下自己的鸭舌帽，走到江厘身前，把帽子扣在江厘头上，帽檐阴影下，观众的角度最多只能看清江厘的嘴巴。

江厘成了神秘的特邀嘉宾。

宋珞霏稳稳站在舞台中央，侧身对着台下打了个手势。

灯光完全亮起的那一刻，江厘一点不觉得紧张，内心有种奇异的平静感。

她握紧鼓棒，重重敲在镲片上，一曲由此开始。

“等天穹暮色降临，恍然间碎光惊乍。”宋珞霏这次并不演奏，双手握住麦克风，偏向欧美风的烟嗓，唱腔独特，“在角落沉默无声，也不要附庸风雅。”

背景音乐旋律推进，江厘手下的鼓点也随之加快。

“becareful，这世界太大，”宋珞霏一手虚虚比枪，指在自己太阳穴上，“别做傻瓜被迷醉到两眼昏花。”

舞台两侧喷出气势浩大的烟雾，又被灯光晃成梦幻的颜色。

“pleaselisten，听心跳说话，吐掉犹豫不决身体自发解答。”

蓝色灯光环成一圈，套住左侧吉他手的身影，时隅坐在高脚椅上，专注弹琴，睫毛垂着，所有不可见的情绪都被收敛其中。

“可是，你想不到的吧。”

旋律此时放缓，吉他声突出，为歌曲染上情意。

“想不到流星陨落，爱意成涯。”

“想不到时空凝结，无以为家。”

紫色灯光乍然闯入舞台，在鼓手位置的顶部洒下，细碎斑点融合，聚成大片的幽幽星光。

“可惜，你想不到的吧。”

江厘鼓棒敲在身前的耳鼓上，又仿佛是敲在了自己的鼓膜上。

“有人在夜里看海，梦境淘沙。”

“有人在背后爱你，血液开花。”

刹那间，所有颜色的灯光合一，变成明亮至极的白。

“i'meagertolove，灵魂失重飞往宇宙的假童话。”

宋珞霏这副烟嗓的动人之处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微醺，煽情，略带沙哑。

“idiedinlove，呼吸失控溺入永恒的放不下。”

最后一下，鼓棒再次敲击在吊起的镲片上，与此同时，所有光芒瞬间熄灭，整个舞台被笼罩在死寂的黑暗中。

心口猛地传来一阵未知的钝痛，江厘的鼓棒忽然脱手，飞了出去，她右手按住胸口，止不住地大口呼吸。

接着，掌声与喝彩声撕开了沉寂，灯光宛若深蓝火焰般重新燃起。

曲毕，江厘失控的心跳与场内观众狂热的反应一样，久久没有平息。

鼓棒掉在了程嘉年的脚边，他弯腰拾起，走到江厘身前，递过去，又附上一声由衷的赞许：“你确实很可靠。”

江厘帽檐下的双眼渐渐找回了焦距，她抬起头，努力扬了扬唇角，“谢谢，你们也是。”

程嘉年一下子就发现她脸色不对劲，“江厘，你是不是有哪里不太舒服？”

“没，”江厘捏紧鼓棒，表面若无其事，“大概是这场演出太兴奋，肾上腺素飙升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