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不见心不烦。

“他……”

鹿门隅被她拽着往外走，还没说出的话被鹿门月堵了回去。

“不必管他，再爬墙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余亦捏着手中的信，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人身后。

“他没爬墙，他走的门！”

鹿门隅往后一看，见余亦四平八稳跟在身后，瞬间不干了。

鹿门月有些头大，自家哥哥一遇到余亦，就像是个没被拔完毛儿的小学鸡。

“不用管，随他去！”

余亦听了这话，胸中的闷气一扫而空，觉得自家夫人还是护着自己的。当下嘴角微弯，心情颇好的冲着鹿门隅挑了挑眉。

鹿门隅瞬间炸毛了，在自家妹妹面前装的纯良无害，一扭头就又是心机深沉。

“你大爷的余亦！”

“哥，哥，我饿了！”

鹿门月的声音有气无力。若不是她拉着，这两人说不准又打起来。

鹿门隅的毛瞬间被抚平了。

余亦这厮绝对是故意挑衅，不能中了圈套。他冷哼一声，转身顺从的被鹿门月拉走了。

余亦暗道可惜，本来想借机被打，搞个苦肉计来着。

鹿门隅见她心情有所好转，才重新提起了推行学堂之事，问她愿意不愿意去九思殿同夫子们辩上一辩，说不准会有意外之喜。

鹿门月一开始就知道，这开给底层穷苦儿童的学堂多半会触及一部分人的逆鳞，也多半会被世人不理解或者不包容。所以才选择来鹿门学院求一块牌匾，好让学堂名正言顺，有个庇佑。能压住那些不认同的甚至恶意的声音。她原本的第一步就是说服鹿门学院的夫子，拿到这块牌匾，现如今身份转变，牌匾之事倒是不必再费心。

但是自打知道鹿门隅很穷，鹿门学院也并不宽裕之后，鹿门月便想着，用这开学堂之事给鹿门学院带来些营收。

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就算是再神圣的书院，也需要人间烟火真金白银来维持，才能长盛不衰。

这帮夫子若是能接受开一家学堂，多开几家，应当也是认同的吧？

她连夜赶出了一份策划案，盯着两个黑眼圈交给了鹿门隅。

“哥，你先看看，我没写清楚的，咱们回头再聊！”

鹿门隅看着手中厚厚的一叠纸，颇为生气的拍在了桌子上。

“我当你今日醒的晚，原来你是为了做这些都不睡觉了？”

余亦一大早就摸过来了，这时候靠在门外堂而皇之的，偷听。

鹿门月凑过去笑了笑，将那一叠策划案重新放到他手上。

“哎呀，哥，别生气嘛，这跟996比才哪到哪啊？你先看看，待我睡一觉，就去舌战群儒，保证在学院一举成名！”

鹿门隅有些好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先吃饭，吃完饭好好睡觉！”

“哥你别捏我鼻子了，我都快而立之年的人了！”

鹿门月捂着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若是想捏，等着捏何栖的！”

“何栖？”

“嗯？”

鹿门月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直回避跟鹿门隅谈论余亦，倒是把余何栖也回避了。

“什么意思？你们俩都有孩子了？”

鹿门隅好半天才接受了自己有一个十五岁的外甥，只觉得想杀余亦的心更强烈了。

他口气微沉，整个人不愉之后便有了院长的威压。

“我怎么觉得，你瞒了我不少事情？”

鹿门月后退一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泪眼汪汪。

“我先睡，睡好了跟你解释。”

说完就跑回了自己的院子，根本没看到站在门口的余亦。

余亦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鹿门隅察觉门外有人，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等着我请你进来？”

余亦只踏过了门槛儿。

“厨房借我一用，我给夫人熬汤，补气血的药膳。这样熬着对身体不好，喝完再休息。”

鹿门隅闻言没了脾气，摆了摆手，还算他有点用。

见余亦进了厨房，他拿着那叠的策划案，抬脚去了鹿门月的院子。

鹿门月见他来了，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不想说便不说，一会儿等人送饭来，我看着你吃完再走。”

他说完端坐在桌前，翻起了手上的策划案。

直到余亦拎着食盒来了，才不舍的收回了眼神。

鹿门月看着眼前的两人，有些怀疑人生。

“他也就这点用。”

鹿门隅嗤笑道。

余亦刚把早膳摆好。

鹿门月的肚子便适时的叫了一声，本着不要跟食物过不去的原则，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除了那一碗汤，旁的都是扪心园准备的早点。

她已经很多天没有吃到余亦煮的汤。

客观来说，入口清香不腻，很是暖心暖胃，说真的，她还挺想的。

余亦见她吃的满足，松了一口气。

鹿门隅去卧房里挂好了遮光的窗帘。

余亦煮药膳的功夫他还是知道的，这一碗下去，估计自家妹妹要安稳的睡到下午了。

他挂好之后将余亦拽出了扪心园的大门便放了手，直接去了九思殿，专心研究起了手中的策划案。

按照鹿门月的思路，利用鹿门学院的声望，先在富庶之地开基础学堂。为的是教那些没有经济能力的底层孩童识文断字，算数之法，做人的基本道理，最主要的是，知做人的尊严。

这些在夹缝中之人的本性固然良莠不齐，但恰巧是他们，才能清理这富庶之下的蝇营狗苟，才能呈现天光大亮时的繁荣。

这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也并非空有慈善之心就能成。

鹿门学院号召之下，学堂的出资自不必费心。按照鹿门月准备开设的书坊，后续之事，自城一套自给自足的商业体系。

前路艰难，就由他去开辟前路。

鹿门隅当天就把夫子们聚到一起，并没有直接去讲这开设基础学堂的计划，只先讲了些超前文明的教育理念，讲着讲着质疑声就出来了。

九思殿热闹的像是菜市场，午膳时才暂时休战。

余亦装模作样的出了扪心园便又翻墙回去了，直接摸到了鹿门月的房间。

卧房的里间挂了遮光的帘子，连带着声音也像是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