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青捏准了云潇——她初出茅庐，手底下的人命屈指可数，又怎会轻而易举地举剑杀人？

云潇不言不语地看着他，灼热的地下空间猛然震颤一番，几近分崩离析。

下一刻，只见少女化作残影，倏尔提剑攻上！

顾辰青横剑格挡，两柄长剑碰撞出猩红的火花，云潇手腕恰时翻转，断鸿如蛇行般刺向顾辰青的小腹。

顾辰青厮杀江湖数余载，阎罗殿前都不知走了几遭，在看穿她目的一瞬便利落地圜转腰身躲过——二人你来我往间又是交手数招，一时间竟是难分高下，不知究竟是断鸿凌厉还是顾辰青有意愚弄。

“你下不了手！”顾辰青朗声大笑道，刀光剑影间居然还能分出心神来说话：“别把自己想得多能耐！你终究是杀不了人！”

他又疯了。

无我之剑魔障摧人心智，顾辰青仿佛又陷入了可怖的癫狂之中，

云潇冷声道：“闭嘴！”

顾辰青充耳不闻，甚至朝她意味不明地讥讽一笑：

“试试？”

云潇还没琢磨出来这两个字的意思，便只见顾辰青猝然抓住了断鸿刀柄，随即用十二分力向前一扯——

登时，血花飞溅！

断鸿剑尖浅浅捅进了顾辰青胸口左三寸，若非云潇最后关头竭力一转手腕，他怕是要被一剑穿心！

“看吧！”顾辰青置若罔闻，好像先前生死一线的不是自己一样。“我说了！你根本下不去手！”

他死死抓着断鸿剑刃，掌心鲜血淋漓——云潇头皮一阵阵发麻，仓促间喝道：“松手！”

“你害怕了。”顾辰青不管不顾地又将断鸿捅进了几分，剑尖传来撕开血肉的触感叫云潇几乎想逃。先前湘山一战时他们几人一心求生，热血冲上脑袋哪还顾忌什么杀人不杀人的，可眼下顾辰青一对一地将这事挑明了，是半点退路都不给她留。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将断鸿剑拽了回来，霎时，一连串猩红的血珠自顾辰青手里劈里啪啦地飞落，有一滴甚至还溅到了她脸上。

云潇喘着粗气后退半步，握着断鸿剑的手微微颤抖。

“小师妹，我教你一件事。”顾辰青诡谲地笑道：“尽早收起你那没用的慈悲，这江湖才不会管你是菩萨还是罗刹呢。”

他话音方落，两人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剧烈的轰鸣，似乎是什么地方坍塌下来了。

顾辰青好整以暇地环视四周，道：“看样子，你是要和我一同死在此处了。”

他好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甚至邀请一般对云潇张开了双臂道：“你不是要为陆枫报仇吗？来啊，我就在这里，你只要一剑就能了结我。”

云潇定定地看着他，攥着剑柄的手骨节发白。

“不过只要你杀了我，那就再也别想回头了。”

顾辰青咧嘴一笑，瞳中的赤红比火焰更要浓烈。

云潇咬着牙喃喃道：“疯子……”

顾辰青欣然接受：“是，我是疯子，不疯又怎么能练无我之剑？”

云潇沉声道：“谁给你的剑谱？老祖？”

大抵是觉得两个人都出不去了，顾辰青便不再藏着掖着，声音怪异地笑了笑，道：“我还当你知晓内情呢，原来也不过是个一问三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