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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四章(1 / 2)

作品:《穿成心机丫鬟后

一曲走向尾声,水榭里的人们还沉浸在那悠长婉转的余音中回不过神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正坤才惊艳赞道:“原来文嘉的音律竟有这般造诣,着实令沈某开了眼。”

顾清玄谦虚道:“沈兄过奖了。”

沈正坤回味无穷,难掩激动道:“河东裴氏当真了不得,这曲《沧海龙吟》精妙无比,当该流传后世。”

顾清玄无奈笑了笑,“时下七弦琴才受世人喜爱,流传甚广,《沧海龙吟》到底冷僻了些,迟早会成为人间绝响。”

沈正坤摆手道:“文嘉此言差矣,正是因其冷僻,故才需要传世。”又道,“你可知这首曲子的琴谱,我甚有兴致琢磨一番。”

顾清玄当即命人备文房四宝。

于是整个下午二人都在水榭里琢磨琴谱。

现今流传的是减字谱,顾清玄亲笔写下《沧海龙吟》的减字谱,一边同沈正坤耐心讲解,一边在纸上书写。

水榭里只留了三名仆人伺候,苏暮等人得以退下用午饭,包括许诸。

今日宴请剩下许多菜肴没动过,倒掉实属浪费,便留下供应府里的管事们。

现下是仆人们午休的时间,庖厨已经没什么人了,苏暮动了小心思,听说许诸喜欢食糟鸭舌,便特地说是朱婆子给他留的。

许诸不客气地尝了一只,高兴道:“朱妈妈有心了。”

苏暮揭开食盒,献殷勤道:“炙羊肉也给许小郎君留着的。”

许诸“哎哟”一声,打趣道:“若被郑娘子知晓我这般贪吃,指不定挨一顿念叨。”

苏暮掩嘴道:“郑娘子方才回西园去了,她劳累了半天,这会儿要歇一歇,没人知晓许小郎君吃了多少。”

许诸被哄得高兴,指了指她,调侃道:“苏小娘子当真是个小滑头,我就不客气了。”

苏暮又问道:“松醪春也有,许小郎君要不要用些?”

许诸连忙摆手,“那可使不得,一身酒气会被郎君训斥。”

苏暮走到门口,时不时看他,搭话道:“常州到底不比京城繁华,许小郎君来了这儿只怕不太习惯。”

许诸应道:“这儿是要比京里差些。”

苏暮露出艳羡的表情,故意道:“还是许小郎君有见识,哪像我们这些乡野粗鄙,一辈子就只见过簸箕那么大的天,连长春街都不曾出过。”

许诸咽下汤羹,正色道:“苏小娘子莫要妄自菲薄,我跟你一样都是奴婢,只不过我运气稍好点儿,寻了郎君做主子,他厚道仁义,从不曾苛责过我。话又说回来,我也不过是个奴仆,仅有的那点见识也不过是沾了郎君的光。”

见他态度温和,苏暮引导道:“京中只怕要比常州繁盛千百倍。”

“那是自然。”又道,“宫里头我都还去过两回呢,你没见过那些宫殿,威武雄壮,光红墙就有数丈高。”

“我没出过常州,你可莫要诓我。”

“嗐,我诓你作甚?”

许诸的话匣子被打开,同她津津乐道议起京中的繁华。

湘梅寻声而来,也好奇听他八卦。

她们都是没出过常州的女郎,见识短浅,犹如困在这四方天地的鸟儿。今日听到许诸说起的种种,无不露出艳羡又崇拜的表情。

许诸彻底膨胀了,不乏夸大其词,特别是提到那些金发碧眼的胡人时,说他们的身量高壮得像堵墙,生活习性茹毛饮血,把苏暮逗得失笑。

见她掩嘴低眉的样子,许诸“嗳”了一声,拍大腿脱口道:“你这举动当真像极了薛小娘子!”

苏暮装作听不懂,茫然问:“薛小娘子是何人?”

许诸道:“薛小娘子是郎君的表妹,名叫薛华兰,她小时候经常来侯府玩,与郎君的关系甚好,也很得夫人喜欢。”

苏暮轻轻“噢”了一声,腼腆道:“那般身家贵重的小娘子,奴婢万不敢并论。”

湘梅对薛华兰很有兴致,好奇八卦起此人。

许诸一直在顾清玄身边伺候,自然知晓些情形,便同她们说起薛华兰在府里的种种。说她在侯府很受器重,生母是跟夫人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平时经常过府来云云。

湘梅“啧啧”道:“如此说来,薛小娘子跟郎君青梅竹马,日后应是能结亲的。”

许诸摆手,“郎君前两年跟寿王府的长宁郡主定了亲,她就别想了。”

苏暮心生好奇,忍不住八卦问:“眼下郎君已经二十出头,理应成了婚才是。”

许诸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道:“休要再提此事。”又严肃道,“若被郑娘子知晓,会撕烂我们的嘴。”

苏暮愣住。

湘梅露出害怕的表情,“不提这茬了,再也不提了。”

稍后待许诸用完饭,又小坐了会儿,才去水榭那边当差。

现在苏暮等人派不上用场,便可以回倒座房偷懒。

上午忙碌了半天,站得腿软,她坐到床沿揉捏小腿,心中盘算着许诸说过的那些话。她心里头还是有些好奇顾清玄既然早就定了亲,为何迟迟未娶。

像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婚姻讲究门当户对,通常都是强强联手。

寿王府的郡主,那可是亲王的女儿。

这般身家的贵女,匹配侯府绰绰有余。

按说顾清玄都二十出头了,若是一般的男人几乎早就婚育,他却还耗着。且此次又被派遣来常州办差,听许诸的语气只怕要耽搁些时日,府里的长辈们就不着急?

苏暮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再一回想许诸讳莫如深的表情,更是猜疑。

眼下弄清楚顾清玄在京中的大致情况后,她决定好好利用自己的脸在他跟前求存在感,许诸说她掩嘴低眉的样子像华兰,那下次她便要抓其精髓。

二人青梅竹马,多半是有情分的。

反正她不是一个道德感高尚的人,身处这样的封建时代,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还谈什么道德情操?

就算顾清玄是妻妾成群的糟老头子,哪怕他八十岁了她都会想尽办法爬床,只想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良家子,过不用被使唤的生活。

这是她仅存的一点儿期望。

也不会去幻想什么男女平等了,更不会对这个落后时代的一夫一妻多妾制抱任何期许,只想远离这四方天地和那个如吸血水蛭的便宜爹,做个平常小民。

想到前身所处的世道,苏暮心中无奈,虽然一出生就被送走领养,跟流动人口似的没有一家长久,过得颠沛流离,好歹还是个人样儿。

她现在就是一头牲口,每月辛苦挣来的月例会被逼着上交,若不然就挨打。

一辈子都无法离开常州顾宅,因为身契握在东家手里,想要离开常州就需要路引,而路引则是要拿身契去办理的。

她不敢偷偷逃跑,也没有胆量,因为逃奴会被打死;她也没有权力掌握自己的命运,只能任由主家婚配,因为这是制度规矩。

这狗日的吃人世道!

苏暮觉得自己没疯就已然不错了,因为她窥见了曙光——爬主子的床。

谁都不能阻止她爬床,唯有爬床才有机会提高筹码,继而获得离开常州的机会。只要离开了那个嗜酒如命的便宜爹,她再努把力,想办法搞到身契,总有法子脱身。

苏暮恨恨地揉捏酸胀的小腿,仿佛顾清玄是个香饽饽,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啃他两嘴。

下午晚些时候沈正坤才离去了,今日满载而归,不仅得了一株梅树,还得了《沧海龙吟》的琴谱。

顾清玄着实令他开了眼界,也难怪他得圣人赏识。

这般有才情的儿郎,当真是后生可畏,若此次能把常州的差事办得漂亮,往后的前程自不消说。

送走沈正坤后,顾清玄把五弦琴拿回了西园,放进书房里。他才刚刚坐定,就见朱婆子送来请帖,说是宗族分支的堂兄呈来的宴请。

祖父顾贤那辈兄弟姐妹众多,有人为官,也有人从了商。他们这支嫡系在京中家业兴旺,如日中天,是宗族里的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