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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hapter 9(2 / 2)

作品:《予春光

和以往不同,这次当周时予提出要送盛穗回家,她没有再拒绝。

副驾驶上,她系好安全带,不放心地确认:“你身体好点了吗。”

“没事了,”周时予仍旧是那句,修长指尖轻点在方向盘若有所思,几秒后忽地道,“稍等,我回医院忙点事情。“

下车重回医院的路上,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语调平波无澜,“去安排一间vip单间,五分钟后要用。”

“好的周总——”

没等陈秘书说完,电话就被邱斯抢走:“我们周总不是高烧四十都坚持上岗、给你找医生还人推出门外么,怎么现在想起要住院了——”

耳边聒噪不停,周时予果断挂点电话,大步重回急诊室内,在周围人纷纷投来目光中,锁定于雪梅母子俩。

女人还在抱怨条件不好,旁边的许言泽大概是嫌她太吵,冷着脸戴上耳机。

见周时予目不斜视走来,于雪梅立刻警惕起身:“请问有事么。”

几分钟前的对话让她记忆犹新,面前长相出众的男人年纪不过三十,姿态谦和又时时带笑,却让她本能警觉。

周时予淡淡看着女人满眼防备,垂眸扫过头都懒得抬的许言泽,慢条斯理:“这里似乎不适合学习。”

他从口袋拿出手机,看陈秘书刚发来的讯息:“等下护士会带你们去vip病房。”

温和语气、命令句式,以及无缘无故、且不容拒绝的帮助,三重叠加的压迫感,让于雪梅后背紧绷:“为什么帮我们。”

“别紧张。”

周时予笑容温雅地善意宽慰她,视线落在女人腿边悄然攥紧的拳头:“举手之劳而已。”

这时,急诊科主任亲自带着两名护士赶来,张罗着让护士搀扶着许言泽上轮椅,再送到楼上vip病房。

单人病房都一床难求的医院,vip病房早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周时予口中却是轻而易举。

在于雪梅复杂的敬畏注视中,男人和主任微微颔首,接过对方送来的药品,再次转向于雪梅:“盛穗很在意你。“

“我帮忙,也不过是让阿姨能把时间,用在该做的事情上。”

于雪梅有片刻愣怔。

该做的事情?

男人云淡风轻的模样越发让她害怕,她握紧手机:“钱我们会还给你。”

“随你。”

周时予无所谓这些,低头看左手腕上手边,语调不疾不徐:“现在是四点四十五,距离六点半还有近两小时。”

略微停顿,他朝女人勾唇一笑:“我想,准备一顿生日晚餐,应当时间充足。”

话完他颔首告别,转身离去的瞬间,上扬嘴角平直,面无表情眼底寒凉。

周时予折返回车上时,盛穗已经沉沉睡去。

对开车门声毫无察觉,她头偏向左侧正在安然熟睡,卷翘长睫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着。

柔和光束经过防窥窗落在她侧脸,将她雪白的肤色照亮宛若透明,唇边酒窝若隐若现,呼吸声清浅,恬静睡颜让人不由想到岁月静好的形容。

周时予目不转睛,想他此时眼神一定几近贪婪。

哪怕在梦中,他也不曾这样安静而长久地注视盛穗睡容,担心她在梦中醒来见到眼前陌生人,会吓得惊慌失措。

这几日他时而会想,怎么会有人什么都不必做,仅仅是存在本身,就让他感到安心满足。

封闭车内寂静无声,一场清梦无人惊扰。

直到盛穗掌心的手机震动。

蹙眉缓慢睁眼,她睡意朦胧地下意识先点开手机,看母亲发来的两条消息。

久久看着屏幕内容发愣,盛穗迟钝地看向身旁的周时予,后知后觉。

原来他刚才说有事,是去帮许言泽安排病房了么。

不清楚忙碌的母亲为何突然改口,但直觉告诉盛穗,这个改变一定和周时予有必然联系。

很轻地缓慢眨眼,刚睡醒的大脑混沌一片。

她从未遇过如周时予一般的人,理解她的敏感脆弱,包容她的天生不足,甚至体恤她的优柔寡断。

种种对她的好,甚至让她时时感到不真实,像是置身于云端仙境,因为太害怕落空坠下,以至于迟迟不敢迈步。

见她醒来,周时予才侧身将装着药的塑料袋放在后排,回头对上她几分迷茫的眼神,重提起急诊室的承诺:

“今天你过生日,有什么愿望。”

盛穗想她大概是睡懵失去理智,某个念头在心底不受控的疯狂滋长,呼之欲出。

她定定看着男人,心跳剧烈:“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

怕她睡醒遇寒着凉,周时予打开车内暖气,望进她双眼语气有几分不自知的宠溺:“在我这里,你可以做一个‘坏孩子’。”

任性,敏感,哭闹——只要是她,都可以。

“周先生,我们结婚吧。”

沉溺在男人深邃的温和双眼,盛穗结婚的请求脱口而出,说完连她自己都惊诧不已。

在过去不算平顺的人生中,她从未意气用事过,循规蹈矩地一步步稳当走来,努力活成别人口中“乖顺听话”的模样。

周时予是她27年平凡生命里,唯一曾有过的勇敢与疯狂。

然而,男人似乎被她的冲动惊吓,闻言锁眉久久没有出声答应或拒绝,越发长久难熬的沉默让盛穗忍不住开口挽尊。

“如果你觉得太仓促,”她垂眸不敢再对视,清醒后尴尬和羞赧卷席而来,双颊爬上绯红,

“也可以再考虑一下——”

“盛穗,你真的想好要和我结婚吗。”

周时予的柔和语调平复她此刻的慌张,男人耐心等她抬头对视,镜片后的黑眸情绪不明:“我想要一段长久的婚姻。”

“也就是说,如果你以后再想离婚,会很难。”

“我没想清楚,”盛穗坦诚摇头,她的确做不到周时予那样列举理由,只轻声说起几次在她脑海想起的那句话。

“昨晚你说,‘如果没有家,那就自己重建一个。”

她鼓足勇气看向男人,只有涨红耳垂暴露此刻慌张:“可家总不能是孤身一人。”

“如果可以,我希望另一个人是你。”

话落又是一阵无言沉静,盛穗能感受到周时予罕见的紧绷情绪,像是绷紧欲断的弓弦,薄唇抿唇。

对方一言不发地深深望着她,似是在探查她话中真伪,镜片后的黑眸注视甚至让盛穗觉得犀利。

几秒后,只见周时予忽地勾唇,释然一笑:“好。”

说完不多废话地直接发动汽车,踩下油门提高车速。

汽车驶离停车场,盛穗茫然看着窗外景色飞速倒退,一时反应不及:“这是要去哪里。”

“回家拿户口本,去领证。”

周时予的答案依旧言简意骇:“离民政局下班还有四十分钟,来得及。”

说完男人忽地想起什么,回眸朝盛穗微微一笑,再喊人时已经改口:

“周太太,以后还请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