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如…我晚上不走了。”这么温馨的场面，被李青白一句话打断了。

褚恪之拿笔的手顿了顿，却道：“不可。”

“为什么，以前不也住在偏殿吗？”李青白问。

“对你名声不好。”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差点忘了，我现在是女的了。”李青白忍不住心里吐槽，唉，还是男生方便。

“你可以住在北巷街。”

“我前两天偷偷去看了，里面的布置变了，还以为公子有它途。就是这门锁，它吧，不太结实，用石头这么轻轻一敲，掉落了。”

唉，找到元凶了，“并无它途。”

“哦，谢谢公子。”

俩人都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不行，她只能是妾，妾还便宜她了。茯苓是你父亲友人的女儿，那时你跟公主退婚，还是他吩咐的刘太医，帮了我们许多，这个恩请得还，所以娶她做妻子我没有意见；能娶碧荷更好，她是我外甥女，将来我俩不会有婆媳问题。阿恪，感情相处久了就会有了，就像你父亲，之前还不是被那个郭氏迷得，怎么样栽跟头了吧。…母亲是过来人，不会害你，你父亲…更不会害你。”

“母亲，阿恪非她不娶！”

“你！”

在自己的儿子不娶妻生子和娶了低门女子做妻子之间来回徘徊了许久，褚母始终觉得，都令她头疼，这次是真的病了。

底下婆子给她出主意，自己的儿子不好闹僵，以后还得依仗不是，不如就从小娘子那边入手，小门小户的，胆子能有多大，眼界能有多宽，这种人最好拿捏。

这天，李青白到北巷街的时候，感觉不对劲，门没锁。原来，是有贵人到了。该来的总会来，自己果然不是甜甜的偶像剧风格呐。

“这个地方不错，处处透着精致，想必花了恪儿不少的心思，养一个外室绰绰有余了，青青觉得呢。”褚母开门见山，显然来者不善。

李青白心思转了转，不知道是该怼回去，还是先唯唯诺诺的示弱。现在坐在她面前的，不是那天选亲的时候那个慈祥的褚母，而是为了维护褚府利益趾高气昂理所应当的贵妇人，与贵妇人打交道的经验——零，与褚恪之的母亲且很可能是未来婆婆打交道的经验——零以下几个数。还是那句话，知己知彼才能胜啊。

“青青全听夫人和公子的。”李青白一招以退为进。

褚母看她挺识相，态度软了下去，“家里还有什么人呐？这女人离家远，难免有想家的时候，都接过来，把房子扩一扩。”

只听旁边的婆婆道：“人呀，要懂得感恩，褚府当家主母是出了名的心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打着灯笼都难找。”

李青白送走了一唱一和的主仆，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她已经搬进了北巷街，但只是偶尔在那儿住。

知道褚母不喜自己，算是意料到了，如果褚父知道当年赶走的李青白如今变了个装回来了，估计会被气疯吧。

前路一片黑暗，算了，先谈个恋爱再说？

几天不见，不知道公子在干什么，是不是应该约个会，等忙完了这一阵吧。

此刻，褚府。

“阿贵，今日她干了什么？”得，阿贵已经习惯了，一开始还要公子问一句，自己再去跑一趟，现在已经有经验了，连李青白吃了什么，穿了什么，都事无巨细。

当褚恪之听到阿贵说李青白并不经常住在北巷街的时候，问：“住在哪里，查了吗？”

“正在查，公子。她很狡猾…不，很小心。”阿贵道。

“阿贵，她是为了我才回来的，是不是？”褚恪之心里不踏实，尤其是听到褚母已经去找过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双方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共识，是不是又把他排除在外。还是，只是哄哄自己，可怜自己？

两日后，

阿贵停下马车，道：“公子，就是这里。”

郊区马市。

这里是人们自发组织的交易场所，聚集了来自各地的商人以及各地的马。沿路走过去，你会奇怪为什么听不到坎价声，但是仔细观察他们的手就会发现，你五指我一拳的，不停变换着手势，买卖就成了。

这一片规模显然更大一些，中间是一个简陋的屋子，两边马棚，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穿着青布衫，袖子高高挽起，正在清理马棚里的粪便，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少年。

“公子，就是这里了。这儿的老板来自北魏，以前是个走私货的商人，丝绸、粮食都卖过。”阿贵道。

褚恪之看着这个身影，闪现出的李青白的以前，或听课或上课或学生或助教，或肆意的或聪慧的或狡黠的或鲜活的。何曾见过这么底层的李青白。

“阿贵，走吧，不要说我来过。”

“公子，要不要帮一帮。”即便如阿贵这种奴才，也没有做过除马粪这种活。

“她需要的时候，会对我提。”除非她不需要。

李青白确实不需要，她表面上是马市任劳任怨的打工仔，实际上人的机遇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一年多的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况且她当初被赶走的时候，曾经绕道黄石，因此并不是身无分文啊。

这几日她养的小马驹病了，是一匹专属于自己的棕色小马，不吃不喝，还拉稀，已经两天了。请马医来看说是水土不服，再加上天气燥热，这种北方马更适宜开阔的环境，不宜经常圈养。李青白只得每天牵出来溜溜。

溜着溜着，就有了一个约会的主意，她爱怜的抚着马的背，道：“不白给你打扫了两天的房间，姐姐要去‘包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