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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问责(1 / 2)

作品:《女信使

“陆巡按明鉴!”周牧宜连忙把身子伏得更低。“卑职在滑下山崖后曾仔细检查过公函的缄封,并没有一丝破损。”

端坐上方的陆烟客没有出声,许久才继续道:“你既晕了,那函件是由何人送去的府衙?”

“回陆巡按,是卑职派驿卒陈枫骑悬铃马递送的。”站在一旁的徐闻急急道。

“可有领函录名?”

徐闻脸色一僵,当时周牧宜已然不省人事,自己便匆匆让来到驿站的陈枫送去府衙,根本没顾上登录递送驿卒姓名的事。

这样的权宜之举说到底可大可小,但如今看来,眼下这位新到任的巡按御史,是非要捉住这个错处,做个杀鸡儆猴了。

“无有。”

他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周牧宜,这孩子跌了一身伤,还要受此责问,想想真是心疼。

“既然没有,那就是你周牧宜递送失职了。”陆烟客冷笑一声。“你可知那封公函里详细记着台州府一处隐秘的海寇据点,本想上报朝廷一举击毁,没想到王府尹收函后,发现有拆封痕迹,便是眼下立即派人捣毁据点,怕也是人去楼空。”

周牧宜听得心惊,她只知道这份公函十分紧要,却没想到居然事关海寇。可那函件在自己手中的时候,的确不曾经过他人之手,更没有半点破损。

“陆巡按,此事背后一定有蹊跷,可否招陈枫询问?”

“人我自然要找,但你也脱不了干系。”陆烟客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咳了几声,扭头对立在身边的侍从道:“捆了。”

周牧宜闻言大惊,她赶紧抬头想为自己再申辩几句,却猛地发现上座之人眉目朗俊,面色如玉,实在和他言语中的嚣张气焰不相符合。

他分明是个曾经高中进士的天子门生,却斜靠在椅背上,懒懒散散的没个坐相。若不是双眼中源源流出的鄙夷之色,恐怕任谁见了都会在心中惊叹此人温润的气度。

周牧宜看得晃神,但很快又被对方嫌弃的目光刺醒,低头拱手道:“此事卑职实在冤枉,还请陆巡按查明真相后再行责罚!”

“请陆巡按明察!”

见院中人跪了一地,陆烟客冷笑道:“好啊,包庇下属,拖延罪责,你们姑苏驿就是这样做事的。既如此,本官就给你们一个清楚明白。”

他转头看着侍从:“陈枫捉到了没有。”

“巡按稍候,想必一盏茶内定有回信。”

陆烟客不再言语,只是挥手让侍从端了茶来,闲闲地吃着。入夏后的院子多了些暑气,但跪了一地的众人却在他吃茶的细微声中冷汗直冒。

时间一息一刻地过去,不少年老的驿卒跪得两腿颤栗,支撑不住扑倒在地,可陆烟客仿佛看不见一样,仍旧冷冰冰地坐在那里。

“报——”

一名巡检司使快步奔入院中,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送到陆烟客面前:“禀陆巡按,姑苏驿驿卒陈枫跑了,只留下一封告罪书。”

此言一出,满院皆惊。

陆烟客沉着脸接过告罪书扫了一遍,眼底的愤怒浓得快要溢出来。

陈枫在书中自陈私拆公函之事,把经过讲得明明白白,找不出半点可以扣下周牧宜的罪责。

“你们姑苏驿的本事大得很,这边口口声声说找人质对,那边就出了一份告罪书跑路。”陆烟客冷眼盯着周牧宜:“倒是让你全然脱罪了。”

周牧宜紧绷的神经一松,但很快又为陈枫忧心。

虽然自己脱了罪,但陈叔的告罪书却让她怎么都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她隐隐有些不安,拼命控制住心底冒出的那个怀疑陈叔的念头。

就在众人以为她安然脱罪的时候,陆烟客却突然拔高音调,从袖中取出一封家书扔在院中:“周牧宜,你身为驿卒,却在递送公函时夹带私书,该当何罪!”

她低头一看,竟然是沈伯儿子在杭州请他带回来的那封家书。

自己不过是顺路带了这封信回来,却因为驿卒的身份惹上麻烦。

其实每个驿卒都有过这样的经历,知道私书递送困难的府尹县丞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认真计较这许多,没成想此番这位新上任的陆巡按非要揪住这事不放。

但更让她想不通的是,陆烟客又是从哪里得知的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