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女信使 / 章节正文阅读

他为何突然不讲理了(2 / 2)

作品:《女信使

说完,他把房门一推,做出一副送客的模样。

周牧宜止住咳嗽,解下之前陆烟客并没有拿走的半枚金玉环佩,硬塞到他手中:“还你药钱。”

她头也不抬地迈步出门,跌跌撞撞摸到自己房间,进了门直直扑在没有一丝温度的床榻上,心中的委屈潮水般翻涌,冲得鼻头酸涩难当。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响起轻微的敲门声。

她抹了把泪,艰难地起身开门,见来人是陆茗,手中正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汤药和一只盛满水的茶盏。

“周姑娘,药煎好了,你快趁热喝吧。”

他快步走进屋,将托盘放在桌几上,回头见周牧宜失去力气似的依着门框,连忙扶她坐下:“周姑娘快喝药吧,若是怕苦,就喝点糖水。”

“糖水……”周牧宜茫然地看着那只茶盏。“这是你准备的,还是……”

还是陆烟客让你准备的?

但她不敢问。

这样的话,这样探寻上司情谊心思的话,她怎么敢问得出口。

陆茗低了低头没有回答,只是将药碗和茶盏推到她面前,转身走到床榻前将被褥铺好,又点上一支安神香。

周牧宜看着陆茗沉默不语地在自己房中忙忙碌碌,想起陆烟客方才那番毫不讲理的话,心中更加酸涩。

见她呆呆坐着,脸颊上似有泪痕,陆茗有些不忍,走过来道:“周姑娘,我家公子虽然说话有些不饶人,但心是好的。他昨晚一直在应天府衙的大牢里跟高尚书他们周旋,费心费神,一晚上都没睡。你晕了之后,他着急得不得了,什么都没做守了你整整一天。

“他身上背着重担,心里有苦从来都是自己默默忍受,若是他方才说错了什么话,还请姑娘千万别怪他。”

一番话说得周牧宜怔怔出神,她这才意识到,方才只顾着自己心里委屈,根本没想到陆烟客昨晚忙碌了整整一夜,更不知道今日他居然依旧不眠不休,就这么守在自己床前。

心里的委屈被愧疚冲散,可想起刚才他那番蛮不讲理的话,一时间还是有些别扭。

周牧宜定了定神,端起汤碗将药喝完,又饮了些糖水冲淡那份苦涩。

她迟疑了片刻,开口道:“陆茗,多谢你费心帮我煎药,这份恩情我周牧宜记下了。其实陆巡按说得没错,一次送信并不能抵消他那只玉镯。我会尽快养好身子,再有什么私信要送,请他吩咐我便是了。”

陆茗张了张口,似乎想解释些什么,但终究只是说了句“那你好好休息”,收起碗盏,走出房间。

夜色深沉,疲惫感混合着身上的无力翻涌不息,周牧宜决心不再想太多,熄了灯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几日,她把自己关在房中调养身体,刻意不去打听陆烟客的消息,只有当陆茗前来送药送饭,带来一些南京城里的点心时,她才旁敲侧击地问问他家公子是否一切安好。

幸得她底子不错,到第五日上,就已将养得七七八八,也恢复了平日里生龙活虎的样子,时不时下楼在脚店附近寻些特色吃食。

待到她大好了,陆茗却突然变得忙碌得很,偶尔便托她将饭食送到陆烟客房中。她自然不会拒绝,但也从不与房中人搭话,总是在放下后就迅速离开。

陆烟客的身子却一日比一日虚弱,重又恢复了曾经那副病怏怏的模样,胃口也不佳,好些点心菜肴反倒进了周牧宜的肚子。

这一日,周牧宜像往常一样端着菜肴进门,见陆烟客正伏在桌案边,头也不抬地认真写着什么,刚准备放下托盘出去,却听见他道:“陆茗,墨干了。”

周牧宜脚步一顿,心里挣扎了几下,还是走过去拿起一方墨,立在桌案边慢慢磨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书写的笺纸上。

那是一封向朝廷呈送南直隶巡查事宜的奏报草稿,没等她细瞧,陆烟客突然抬头,望见她站在身边,神色一愣。

周牧宜连忙撇过头,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陆茗出去了。”

他闻言“嗯”了一声,低头蘸了些许墨汁,边修改字词边道:“你的身子怎么样了?”

“多谢陆巡按关怀,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他沉默了许久,又道:“你的金玉环佩只够抵这几日的药钱,若想还清债务,须得再送几回信。”

周牧宜听他突然吐出这么一句话,前几日的别扭情绪又爬了上来,惹得心中略有些气恼:“那我还要送几回才能还清?”

“这要看你的差事办得如何,”陆烟客语调清冷。“若是办得不好,便一直办下去。”

周牧宜被这话堵得一口气憋在心中甚是不爽,手中磨墨的力道也大了好几分。

“别拿我的新安墨出气。”陆烟客头也不抬地说道。

周牧宜忍了几下,终于有些忍不住。

她倏地放下墨块,大声道:“陆巡按,不如你就说个准数,老是这么吞吞吐吐,我心里也没个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周牧宜绝无二话,但你总要让我看得到头吧!”

陆烟客右手一顿,搁下笔,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怎么还债,几次结清,应当由我这个债主说了算,你没有资格过问,也别动想跑的心思。”

“你!”

周牧宜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甩了甩衣袖,登时跑出房间。